在东城门送走犹留之后,武定山在师爷宿老和侍卫黑石的陪伴下,骑着快马横穿铁城。
昨日,他让宿老放出消息:武家二公子要在清晨时从东大门出发。为的就是支开武天意的眼线,保证博赫私生子顺利出城。
现下,那些眼线大概以为他已经经由东大门前往阳仓,估计正下命令要把阳仓翻个底朝天。没有人知道,他去了东门,但未出城门。
当他到达大厅时,气氛抑郁,铁城大公子武天意的侍卫季节已经守在门口,横臂拦住了他们的路。
“让开。”这个时候,他不想和一个侍卫过不去,更不想丢了武家二公子的尊严。
“二公子,大公子交代无关人等不得......”季节就像墙一样坚硬。
“站在你面前的是无关人等吗?”宿老上前交涉。“季节,你最好记住你自己的身份。此时此刻,现在的铁城还轮不到你来做主。身为武家侍卫,你父亲没有教你忠诚誓约吗?你可以为你的主人而战,但倘若被人蛊惑背叛铁城,那你就毁掉了季家。”
“季家初心不改。”季节面对宿老的咄咄逼人,并没有起怒,仿佛是一尊拦路的好石像。
昔日好好的季节,如今人非人鬼非鬼,就像被人抽掉了一些东西,总是显得特别没人味。
这一切都是那个妖女在作祟。自从那个妖女来到铁城之后,老城主变了,武天意变了,他也变了。城里的每个人似乎都被妖术所迷惑,变得自私自利,无所不用极其地攫利。
关于妖女的来历,他已经查明。原是被博赫努一**的出少女,次日被抛弃,丢出博赫城堡。寻死觅活之际,被鹤长老所救,雇人调教精心培养,后特派给武天意当枕边脑袋。
但是博赫努一这样的男人,想要一个少女,完全不需要在城堡里自找麻烦。何况能够伺候七子七族之一的博赫努一,是博赫领地上绝大部分女子的愿望。奈何城主的女主人来自都城特纳家,将无数少女的美梦扼杀在摇篮里。
那只有一种可能了,这个故事,是有心人专门为铁城准备的。
看似依旧风光的铁城,如今内里已如风中残烛,经不起任何风雨。这就是他为什么与誓于犹留,天下从来没有巧合,唯有有心人。
实际上他并不清楚这个普普通通的私生子有何能耐?但既然是神的旨意,他愿意倾尽所有堵上一把。无论他赌不赌,铁城危机都不会消失,结果没有更糟糕的。
若是赌赢了,他还能留住武家,起码武姓不会从野林族谱里彻底消失。武定山向野林守护神祈祷。这个秘密,他从来未与任何人说起,包括最信任的宿老和黑石。告诉别人他在梦里见过野林守护神,不管人们信或信,武家二公子是个疯子的评语大概要变成傻子。傻子是武天意的外号,他绝不允许自己沦落到与武天意这个活人偶同名。
有人猜测,妖女在武天意的身体里饲养了蛊虫,一种能够寄生人体,并能控制人意识的虫子。他没有亲眼见过,但是追溯巫医族的历史,便能知真假。蛊术本已消失在野林,但随着古老势力的崛起,如今那些黑暗的妖术诡术即卷土从来。
没有人知道从前他有多疯,现在就有多理智。这种局面,根本不是一个武家能应付的。野林的古历史,人族不过就是最平凡的一族群。神魔妖鬼等各族若存在,这就不可能仅仅是武家兴衰,铁城存亡,而是整个野林的灾难。
博赫家族能成为七子七族,自然有某种必然的原因,他不屑博赫家族,但臣服神的安排。
而神,在他的梦里选择了博赫私生子犹留。作为次子,他对武家和铁城百姓都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年幼时,在伶俜山遇见银狼,武天意就下了此决心:“既然父亲和大哥皆受制于蛊虫,那就让我扛起武家吧。”银狼的出现证实了他连年的梦,并非白日多思,更非他的欲望作祟。
此际,晨色已明朗,炊烟也满城。
很快地,铁城城主暴毙的消息会被各路耳朵以最快的速度送出和武。野林没有不透风的墙,无论是谁都休想隐瞒这个消息。或许根本没有人像隐瞒,只是不想让铁成二公子出城而已。
眺望灵堂,白布在发浪,武定山越发觉得这是一个瓮,而他就是那只即将被逮住的小鳖。表面保持镇定,实则心急如焚,只有进去才能确定老城主的死因,然而侍卫的忠诚成了他最大的阻碍。
必须在最快时间里见到大哥,否则他将失去真相。时间能抹去一切,对他而言,时间便是一切。
野林铁霸是人,只要是人,都难免一死。但老城主若是被谋杀,那么身为次子,为父报仇就成了余生的唯一重要的事情。
对他而言,这件事情远比铁座要重要。不!和铁座一样重要。他看见躲在布浪后面的大哥,不知是在面壁思过,还是和什么人交谈?
这是灵堂,让他止步的,当然不可能是区区一个侍卫。在和武这座城市里,还没有他武定山去不了的地方。然而,死者最大,何况铁棺里躺着的是他的亲生父亲。
必须冷静,他不停地深呼吸告诫自己,妖女布下天罗地网,也许就等着他自投。
“黑石,如果有人挡住本公子的路,你要如何?”他的视线一直落在灵堂里。
“挡路者,杀!”黑石的剑已出鞘。
“季节,黑石的剑,我曾见识过。我劝你小子,最好别轻举妄动!”宿老撞开侍卫的身体,率先跨过门槛,为主人引路。
“各为其主,职责所在,不能让。”季节比门神还尽责。
银光弹起,晃人眼睛,黑石骂道:“找死!”
“二公子!”季节躲开第一剑后,喝住了刚提起腿的武定山。
黑石的剑速又急又快,如闪电般劈下。“恶狗休要挡路。”话落,长剑已穿过季节的铁盔,挑起,迅速朝后摔去。
“季节,铁棺里躺着是我的父亲。”从小到大,他还是第一次学者如何和一个侍卫好好说话,这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可还是你的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