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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ad2();“这是个意外。”
回程,面对楚戈凌厉的质问,唐显如是说。
楚戈当然不信,唐显顿了顿,似是在重新斟酌语言,不过最后他还是说:“确实是个意外,我也没能想到。”
即使云桐判断失误,蔡雄或是那位徐从事侥幸未死,游过湍流江水爬上岸,恐怕也很难描述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明明按照计划,一切顺利,即使中途有波折有惊险,也凭他们的聪明才智应对解决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让他们最后落得如此下场?
如果让蔡雄来描述这三天的事情,他可能会从更早些,从他收到内应送来密信的那天讲起。派到榆宁的间者全部被抓,内应断尾求生,也与他断联。他们事先没有约定其他的联络方式,蔡雄只能忍着心焦,等待对方想办法来找他。
蔡雄始终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他在明,对方在暗,这种合作方式让他们始终处于一种信息不对等的状态。顺风顺水时没有问题,一旦遇挫,人心浮动,这种地位差别就会让蔡雄有一种成了弃子的不安感。
其后再收到的密信也印证了这种不安,或许是传信难度加大,限于篇幅,对方不再把消息如数告知,也不再解释指令的缘由。对方用简明扼要的词句,直截了当地告诉蔡雄:楚戈与其女会离开榆宁十天,正是他们举事的时机。
对方用一种让蔡雄感到不适的冷硬口吻,命令蔡雄,亲自潜入榆宁。
对方没有给他质疑或是商量的余地,蔡雄无法给对方回信,连了解后续计划的机会都没有。他派人去验证消息的真伪,对方认为他存心耽误时机,将蔡雄书写的密信送来半封,威胁逼迫之意不言而喻。
蔡雄明白此人在三皇子前的分量比他更重,就算不提日后回京论功行赏参他一本,仅此人握有他亲笔所写的书信,就完全能借楚戈的手除掉自己。
蔡雄只能按对方的命令,扮装离开新遂,趁榆宁城门监管最忙乱的一天,潜入榆宁。
对方给他的指示,是要他与随从分头行动,舍掉几人在城中制造混乱,余人一队去铁坊偷出强弓图纸,一队去盐场绑架一名盐工。事成之后各自出城,一路向南,至江边会合,乘船离开。
只要上了船,楚家军那群旱鸭子就拿他们没办法。
蔡雄与随从分头进城,却没按对方的计划来——要他牺牲本就不多的人手制造混乱,要他承担风险最大的部分,连逃命也让他自己想办法,连个接应都不安排。
“恐怕他根本就没想我能逃出榆宁,”蔡雄冷呵道,“让我给他打头阵,他自己瞒着另一套安排,我去捕蝉,他当黄雀,独占成果。”
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您的意思是,我们不去了?”
“不,必须去,”看着榆宁街道上熙攘的人流,蔡雄眼中划过阴霾,低低道,“这确实是最好的时机。”
只是自己的命,得自己保。
“你们两个面生的,去郑府,”人声喧闹,路人并不在意他们有意压低的气音,“随便寻个理由,把林谢两家的公子诓出来。”
有些人生来命贵,一人能抵千百个贱民。
拿两个贵公子做人质,蔡雄赌的就是榆宁那些贱民出身的官吏,不敢伤到他们哪怕一点油皮。如果楚戈或者楚云桐在,蔡雄决计不敢下这重注,因为他们也是同个阶层的“贵人”。哪怕是楚云桐这个小小女郎,也因她身有封爵,理论上可以对林谢家这两个白身子弟为所欲为——仅是理论上。
蔡雄一介“阉竖”,走到今天,最明白、最擅利用的就是这种高低贵贱、云泥之别。
于是他赌赢了,虽然绑架盐工未成,但他成功盗得了一柄完整的强弓。靠挟持林谢两家的公子,成功让榆宁令不敢动弹,坐马车大摇大摆出城。
蔡雄用刀背抵着林茂之的脖颈,看着车厢对面,将一对弟妹紧紧揽在怀中的谢玉言,嚣张肆意地大笑起来。
他知道榆宁守军跟在后面,可那又怎样。他们投鼠忌器,怕打老鼠毁了玉瓶,再强劲的□□也不敢张弦。等他上了船,将两位贵公子往江心一丢,那些守军救人都来不及,何况追捕他们呢。
车马连夜疾行,一行人神经绷得紧紧的,半刻也不曾合眼,直到见了江边那艘足有三层屋高的大船,看到岸上奔来接应他们的人手,这才长松了一口气。
蔡雄这时才见到他的“同伴”,脱掉官服,蔡雄想了一会儿才想起他的身份:“你是知府身边的……”
“敝姓徐。”笑起来仍一副不温不火老好人模样的徐从事答道,“蔡使君,请上船吧。”
蔡雄面上不显,心中却骇然大惊:徐从事到宁州时,三皇子还是个无名皇子,三皇子是什么时候在宁州埋下了这颗棋子?
蔡雄看向他背后的大船,惊骇褪去,一点点怀疑漫上心头:宁州无水军,不造船,这般大船,只有接邻的江州能造得出来。
这位徐从事,真的是在为三皇子做事吗?
还是说,三皇子的势力连江州都能渗透了?
不过这也不是说话的场合,榆宁的守军远远列阵,人数远超他们想象。
一匹红马慢悠悠地踱步出列,徐从事眯起眼睛,淡淡笑了:“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