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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ad2();新遂巫庙,黄昏日坠,渔火浮天。
顾夫人由仆人从轿中搀扶出来,望见黯然下去的霞光,悲觉自己的声明可能也要如这晚霞一般,即将燃尽了。
“夫人,让轿子抬到庙门前吧。”
顾夫人摇头拒绝了仆人的建议,迈着无力的脚步穿过石柱空台,示意他们去叩门。
庙门微启,顾夫人透过门缝望见里面火光熊熊,诸多信众盘坐在大厅中,高台上似有什么人在。
“今日有法会?”顾夫人咳了声,哑着嗓子问,“怎么不告知我。”
启门的小童走出来朝她行礼,解释道:“婆婆梦中得仙人指点,入山为夫人寻药去了。”
顾夫人一哂,不知信还是不信,没有为难他:“那是何人在讲经?”
“非是讲经,”小童将门推大些,怕惊扰到里面沉浸在乐声中的信众,“是江师兄,在主持祭神。”
顾夫人听小童解释这位江师兄的来历,听说他在外面游历多年后来报恩,不由望巫庙内部。
门后传来隐隐约约的乐声,很简单,却听不出是什么乐器,竟有庄重空灵之意境。高台上有一白衣青年,赤脚踏着旋律起舞,身周萦绕点点幽火,随着他的动作起起伏伏,似是这些冰冷颜色的火焰受他操控一般。
顾夫人忍不住走进去,在小童的指引下跪坐在前排蒲席之上,厅中除了乐声与火把噼啪的杂音,只闻信众们隐隐急促的呼吸声。
白衣青年在台上转了一个圈,似是没注意到有人进来,仍背对众人起舞。这一转,让顾夫人扫见他的真容,顿时惊为天人,尤其眉间一抹朱红,鲜艳欲滴,她过往见过的青年之中,唯有京城来的谢家六郎能与他匹敌。
他渐渐停了下来,不知做了什么,身周点点幽火尽数熄灭了。
他站在高台上,双手拢入袖中,仰头微微阖目,似乎是在感应着什么。而后伸出手轻轻一翻,就见一团明亮的苍白色火焰自他掌心落到火把上,呼啦一声,火把熊熊燃烧。
在信众压抑的惊呼声中,他拿起火把,又从旁取来一柄雪亮的长剑,转身向前。顾夫人以为他要走下台来,很快发现她想错了。高台前,置着一个长方的沙盆,盆中堆着一簇一簇的细沙。
青年神情肃穆,含情脉脉的凤眼中却又透露着与他年纪不相匹配的苍凉与悲悯,他举起火把“点燃了”沙坑。
几乎是瞬间,只见火光中乍现数条灰黑大蛇,它们立起身爬出深坑,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青年挥剑斩蛇。
剑锋所及,黑蛇瞬间化为齑粉,萎落在未燃尽的火光之中。
青年将剑插入沙坑,扬声喝道:“恶孽除矣!”
信众们无不信服,匍匐在地,声声感激。
顾夫人未曾如此失态,但青年一剑似是也除掉了她身上的恶债,她竟也觉得浑身一轻。
这个青年是有真本事的,见面不过一刻钟,顾夫人已经对江乌深信不疑。
小童组织信众陆续散去,顾夫人恳请他们请祭神的青年出来一见。
青年来了,温和慈悲地听过她的诉说,却淡淡摇头,拒绝了为她设坛做法。
在顾夫人哀求的目光中,青年慈悯一叹:“夫人。”
他说:“收余恨,免偏见,且自新,改性情;休恨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顾夫人只觉灵台一清,怔然念着这二十四字谶语,连江乌何时离开都未发觉。
自然也没看见,几个扮作侍者的学生偷偷摸摸抬走沙盆、打扫现场的动作,一个学生好奇的搓了搓地上落的粉末,搓出一团幽火,吓得他连忙扑灭,看顾夫人没发现这才松了口气。师兄重重敲了他一下,目露警告。
他们把沙盆抬到后面,江乌形象全无,正撩起袖子甩手,咂舌道:“那镁粉烫死我了。”
“……是让你涂在火把上,没让你在手心点火,”师从江裕,与他算得上同门的冶炼学生无语道,“多厚的皮啊,能经得起这么玩。”
“你当他傻,”同学翻过他的手检查一下,见他无事,嫌弃丢开,“隔着石棉布呢。”
“今天用了好多磷粉,”他们检查了一下库存,叹道,“幸好报信是准的,顾夫人路上也没耽搁,不然提前烧完就演不下去了。”
“我还是第一次看法老之蛇呢,”一个低年级学生用木棍在沙堆里翻找,“这就是膨胀反应?为什么取了这么个刁钻的名字?法老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师兄告诉他,“这是县主给江先生的内部资料,等写进教材时会改名的。”
“改叫县主之蛇?”
“……有人这么说过,被县主打了。”
“还是叫榆宁之蛇吧。”
“白糖之蛇?”
“听起来太不威风了,江先生说我们这是安全版,完全版要用水银,不通风会中毒,不如叫银水毒蛇吧。”
江乌认真听着,渐渐面露痴迷与陶醉,众人对视一眼,惜命的没有去打扰他的遐想。
“第一步结束了,接下来要做什么?等夫人再次登门求见?”
“县主说会安排人来帮助我们继续造势。”
“安排人?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