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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ad2();赵吉星离开后近一盏茶的时间, 楚霆才被“请”来办公室。府衙食堂给云桐送了宵夜,一盅看不出底料的清汤,一碗素粥, 一碟清炒枸杞芽……全都是润肺清火的餐点。
云桐在敲咸鸭蛋。蛋白发干,她用筷子扎不出油, 又懒得去找刀切,咔嚓咔嚓在桌面连敲几下。楚霆头皮发麻,错觉被敲的是他的脑壳。
实习生顺便来告诉她已经通知各位将军今天不再叫号了,自行回去休息便可。云桐微微点头表示她知道了,实习生看一眼仍被五花大绑的楚霆, 接着向云桐汇报方才赵吉星回到偏院后没急着离开,而是当着众将的面取印,连发几令。
楚霆私入军营, 依规罚三十军棍, 私入女营,再加十棍。与他共谋、私匿外人的女兵等,依规罚二十, 未提供帮助但知情不报的,依规罚十棍。副官知情不报还提供协助,也罚二十,因她负有监督军营纪律的职权, 罚的更重,降为小队长,戴罪立功。而赵吉星自己, 作为主将疏忽管理,未能察觉异状,也罚二十棍, 回营后执行。
云桐未置一词,只说她知道了。等实习生退出去小心翼翼关上门,云桐舀起汤底的虾米,淡声问楚霆:“你愧疚吗。”
“因为你的任性,害这么多人受罚,还误她们的前程。”楚霆深深垂下头,云桐声音没什么情绪,淡漠而森冷,“哦,你不是任性,你精明的很。”
“你知道女营都很喜欢你这位启蒙师父,把你和别的男人分割来看,知道只要你稍稍撒娇央求,她们就敢为你冒这个险。你知道赵将军欠将军府大恩,哪怕没有奋威军拦着,看在夫人的面上她也不会真拿你去祭旗。你知道唐显发现你不见,不能大张旗鼓地宣扬,必会自己找上一阵,然后才猜测你是不是来了淮州。等他送信过来,我已经去了京城,他不能亲自来,聂泉也在江州不能擅动,你在这里就谁也不怕,谁也拿你这个大公子没办法,是不是。”
“这不叫任性,这叫处心积虑,”云桐冷冷道,“怎么,淮州就那么好玩,外面的世界就这么有吸引力,让你无论如何都要来看看?”
云桐连说几个问句,情绪递进:“你对我不满吗?”
连谢玉言都知道听见这句话、这个语气时要顺毛哄人,楚霆哪能听不出越来越危险的预兆,连忙摇头,像个拨浪鼓似的。但云桐不让他说话,他不敢开口辩驳。
“人都说长姐如母,可毕竟我不是母亲,你当然不听我。话又说回来,就算是母亲的话,你也未必肯听从。这么说,我倒该夸夸你,充满反抗强权的精神。你这个年纪也正是叛逆期,该做几样惊世骇俗的事,好让父母和我这个姐姐对你刮目相看是不是?”
楚霆头都要摇断了,云桐又在咔咔敲鸭蛋,直到把和蛋清粘连的部分都剥下来,将半颗蛋白丢进粥碗里捣碎,拌着白粥吃。
“说说,我让你留在宁州,为什么不听话。”
楚霆这才敢开口,小心翼翼道:“因为我叛逆。”
云桐将鸭蛋壳砸到他脑袋上,放下碗连踹了他两脚,冷森森道:“你以为我现在心情很好吗?”
楚霆被她踹倒,瑟缩在地上不敢动弹,听她说:“我再问你一遍,你为什么不留在宁州。”
楚霆脸朝下闷闷说道:“长姐不是让我留在宁州,而是让我留在榆宁。”
“榆宁不是宁州吗?”
“……长姐是让我留在榆宁,让唐县令看着我,也是让唐县护着我,”楚霆缩成一团,“万一长姐出门有个闪失,有我在,榆宁不至于乱。”
“你聪明的很,”云桐一脚踩在他背上,彻底让他五体投地,冷冰冰喝问,“这么明白,怎么不老实在榆宁待着。我有个什么万一,宁州就是你的了,不好吗。”
“楚霆不敢,”他弱弱道,“榆宁是长姐的,宁州江州淮州包括庆州都是长姐的,楚霆不敢和长姐相争。”
感觉云桐踩着他的力度加重:“我这个人一向是论迹不论心,嘴上说的再好,也解释不了你为什么不肯听话留在宁州。”
“……因为唐县,是长姐的家臣,而非将军府的臣子,”楚霆闷声道,“若真有万一,唐县绝不会让我继承长姐的家产地位,他会挟持我与父亲谈判,要自己做榆宁乃至宁州的主官。哪怕非要立幼主,他宁愿选四弟,也不会要一个年纪太大、主意太多的大公子……哪怕长姐不在了,唐明堂也不会允许别人篡改长姐为榆宁计划的未来。”
“你也知道你主意太多,”云桐冷呵道,“你不想当人质,所以逃跑?”
楚霆没有正面回答,另起一句说道:“之前我还在新遂上学时,楚姓那些族人很想把子弟送到我身边做伴读,他们经常在我耳边念叨,长姐早完事要嫁人的,长姐的以后就是我的,因此我早点参与政务并没有错,反倒是长姐不愿放权,太过小气。”
云桐早已把这些话甩在身后,激不起她的怒意,楚霆继续说:“之后我去榆宁,去仁春,只要长姐不在,就总有人来与我说这些话。”
“长姐这次出远门,可想而知又会有多少人冒出来,游说我,游说父亲,还有……母亲。”
“我不想让长姐为难,不想让长姐因我和母亲的隔阂越来越深,”楚霆喃喃道,“我不能辜负长姐对我的好。”
“这么说,我倒要感谢你为我着想。”云桐冷笑,“口口声声说你是为了我,可你又是怎么想我的?我让你去秘书处,去仁春去江州,到处乱转,是为了防着你参政?是为了给自己留一个拿捏父母的把柄,为了给唐显留一个拿捏将军府的把柄?你心里把我看成什么人,又以为这些年我在做什么。”
“我没有这么想!”楚霆连忙辩解,又被云桐一脚踩了下去,贴着地不得认错:“可能……是我幼稚了。”
他轻轻说:“可我真的是这么想的,我想给长姐帮忙,虽然总是给长姐添麻烦。”
“你是幼稚,”云桐冷冷道,“你认为这些我不能解决,要你用这么下作,这么混账的方式来给我解决问题?顾前不顾后,拖累女军,拖这么多人下水,就是你对我的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