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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ad2();新岁追旧年。

除夕前,  衙门封印,谢玉言不做事,但这天也要到衙门转一转。其实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这个官职是做什么的,朝里有太多空领粮饷的闲差,  多到今朝的官名都用尽了,  拿前朝的称呼来添,  一个养马的小官都能叫出十中花样。

林茂之就是负责养马,官名听起来却雅致高尚的很,  至于谢玉言问他朝廷养马都吃什么草料,  他一概不知,就连名下管着几匹马都不清楚。

现今做官,大致如此。

谢玉言这次来衙门好歹见到了他的上官,按世家间姻亲辈分来讲,  他该称对方一句叔爷,  但实在叫不出口,便只称大人。上官对他倒是热情,招他过去,神神秘秘地掏出一样好东西给他。像是玻璃,  圆圆一块,嵌在缠金丝的把手上,谢玉言不明所以,  上官又拿出一本小字书给他:“照着看。”

透过玻璃,蝇头小字竟变成了变成了斗大一个,  左右前后移动玻璃,大小还会不停变换。谢玉言有些眼晕,上官大笑,说这是他从榆宁商人那买来的好东西。

“年纪大了,  眼睛不中用,此物倒是便利,”上官说,“宁州商人说这也是镜,但价格比银镜还要贵,值十块等大的金饼,若非子孙孝顺,我自己是舍不得的。”

上官热情给他推荐城中一家珍宝阁,说是天下各中珍奇稀罕宝物应有尽有,最难得的是现在这中年月还能稳定出新。

谢玉言听过地址,不由陷入沉默。

上官手里的小书不是从珍宝阁淘换来的,而是前段时间清剿黄巾军搜到的“伪经”,只有半掌大,字非常小,更多是图画,不识字的百姓也能看懂。朝廷下令销毁,但上面画了仙君妙法治病救人的故事,除时疫治法难得,其他防病治病的生活小妙招都很实用,百姓多有私藏。官员称警醒愚民需要从根源上批驳谬论,借口暂缓焚书,实际关起门来自己看得津津有味。小字书里还有一些不太高雅的市井故事,连环画分上篇下篇,不知前文、不见结局,挠人心痒,官员之间互相讨借,“放大镜”的需求也节节升高。

可是黄巾乱党大多是贫苦出身,仅上头几个还在逃窜的祸首读过书,哪里有画画编书的本事。黄巾已经溃散,这些小字书却仍有新篇在坊间流传,难道是京城仍潜伏着相当数量的黄巾,起事失败后不仅没有一蹶不振,反而变得既有文化又有钱了?

咄咄怪事。

从衙门离开,路上遇见有人卖儿卖女。谢玉言给他们指了去农庄的路,现在庄上正招榨油的力工,工钱不多,聊以过冬而已。

谢府门口,恰好遇见谢二郎与谢七郎也从外面回来,三人打了声招呼,谢七郎恹恹的,精神不大好。谢二郎仿佛训斥了他一路,兄长架子端得足足的:“大丈夫,何做此态。”

谢七郎只垂头听着,等谢二郎去见家主与他们分别,他立在二门处,闷闷与谢玉言说他想去农庄上住些日子,还望六哥成全。

也不知为什么,把农庄当成避难所的孩子越来越多,谢玉言无奈告诉他,问题不在于自己成不成全,而是七郎的父母同不同意。

“何况,逃得过一时,逃不过一世。”

“我只想清静些,”谢七郎耷拉着头,仿佛活气儿都被冻住了一样,缓而慢地说道,“反正我想什么、要什么,于他们都无所谓。就算我跑了、死了,随便寻个牌子刻上我的名字,奉进新房,一样能成亲。明明他们只需要一个谢氏族子,别的都不在乎,现在怎么又高呼大叫,不满我不做活人了呢。”

谢七郎的随侍说他最近心情不好,胡言乱语,让谢玉言别放在心上,连忙搀扶拉扯,领谢七郎回去了。

谢玉言心里沉沉的,伫立许久才进门去见继母。

年下各家都送了礼来,不知是不是因谢玉言经营农庄的缘故,今年的年礼大多都比较丰厚。谢玉言进屋时继母正与谢九娘、谢十三说话:“这位楚郡主送你们什么,炮仗?是什么东西。”

谢玉言闻言头痛,解释炮仗点燃后会爆炸发出巨响,吓得继母连声叫他拿走扔掉:“可别在家里玩这些,惊着老太太就不得了了。”

两个孩子不甘心,齐刷刷盯着谢玉言,满眼殷切,谢玉言只好让继母放心,由他监看,改日领他们出府去玩。

除了单给两个孩子的炮仗,云桐其他礼物都中规中矩,仿佛他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旧交关系。然而谢玉言看着贺帖上熟悉的笔迹,心中不由一悸,想起那日的荒唐,至今耳根仍然发烫。出神片刻,听继母挥退两个孩子,与他说起谢七郎的婚事,两家已经择了吉日,开春完婚。

继母仍有些不平:“我琢磨了这些天才想明白,哪里像他们说的那么好听,什么将来再给你挑更好的。”明明就是惦记在农庄那段时间,顾十二听谢玉言的,谢玉言又有自己主意不听家里的。他们想把谢玉言与顾十二隔开,把谢玉言和顾家隔开,所以谁都能与顾家结亲唯独谢玉言不能。

不能说没有道理,但谢玉言对这些人心龃龉感到厌倦,已经很久没有为此费神了。

他只安静地听着继母喋喋抱怨,说老夫人从前怎么偏心不理会谢十三,现在却把谢十三领到跟前教导,还不是要拿捏她。他的指尖不自觉摩挲贺帖的字迹,恍惚觉得缚在身上的重量越来越沉。

暮云收尽,银汉无声。

城外军营按榆宁的习惯办除夕联欢会,云桐必然要出席,顾十二和他手下的兵来蹭酒肉,一起跨年。除夕是难得解禁允许喝酒的日子,除部分轮岗的不能喝,其他人都敞开胸怀拼酒豪饮。云桐知道自己在这儿他们不自在,发过言敬过酒,走完过场便开溜。

农庄上小管事们也在搞联欢会,不过比起军中痛饮抒怀,他们的跨年方式更安静、文雅,也眼熟的多。榆宁上学时,艺术节被毙掉不能登台的节目,现在搬到京城,庄上人都捧场来看,让他们闹个尽兴。

谢玉言难得一声不吭逃了除夕家宴,自己跑不算,还去问谢七郎要不要一起。可惜谢七郎身边侍从防守森严,没能得逞,最后只带上警惕心更强的谢九娘,跑来庄上在寒风里看学生们的滑稽小品。

露天戏台两侧点着棉籽油灯,灯火煌煌,气氛火热。谢九娘拖着空闲的小管事和几个流民小孩去放炮仗,其实庄上的流民已经不能称作流民了,他们管自己叫谢庄人,虽无户籍,但都视农庄为家,视农庄为根。可他们又不向谢家纳贡,农庄原有的庄户对此不满,几次撺掇管事跟主家建议,向他们收取更重的田税和人头税,制造的铁器铜器要先提供给庄内使用,瓷器棉布等货物交易也要抽成交给农庄。

谢家内部也有这样的声音,认为不能放任田庄这样自成一国,要早些立下规矩才对。明示暗示谢玉言认清自己身份,欲让流民签下苛刻的卖身契,几次闹得不愉快。随着坞堡铜墙铁壁逐渐成型,外界有越来越多的声音,称田庄为谢家堡,这些声音,谢玉言都听得见。

谢家,堡。

毫无疑问,是谢家的,不是他谢玉言的。

可能,或许,也没什么区别。一笔写不出两个谢字,谢玉言是谢家的六郎,他的就是谢家的,谢家的自然也是他的。纠结这些不大度,太小气。

谢玉言出神想着,没听清台上的小管事说了句什么,忽然前排的观众都转过头来,起哄要他上台。懵懵被人推了上去,小管事一手举着个铁皮卷成的喇叭,一手拉他站到戏台中间,要出个字谜,检验大家最近识字用不用功。

他扮鬼脸从头顶抹了一把说:“兖州知府摘帽子,打两个字。”

谢玉言微怔,听台下反应快的孩子大喊:“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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