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子军突然之间要从渭北撤军回镐京，难不成是犬戎又有什么动静？
盛连山想起召乘曾经说过的话，它不止是为摧毁灵气大阵，而是想要用大火通知那些暗中窥视的狼心之辈。
狼王倒下的时候，群狼就会上来分食它的躯体，这就是天道。召乘的原话如此，盛连山记得很清楚。四天前第一时间听见这句话的时候，他就想到了一直在西北虎视眈眈的犬戎。
但是这几年，犬戎内有动乱，十二戎互相戕伐，外则和秦国纷争不休，兵战不断。
按理来说，他们不可能集齐足够的兵力再度侵袭丰镐。更何况山子军一万有余的甲士驻守在渭北岐山一带，哪怕他们长了翅膀，一样不可能绕过山子军进入关中。
除非他们是正面击败山子军，迫使山子军不得不放弃防线向后撤兵，但这可能吗？
坚壁清野，固城据守，一万甲士至少能够挡住三五万的大军。再者十月大旱，天气干燥炎热，不利久战，即使犬戎真有这么多人马，短时间内不能成功，他们也会自行退去。
退一步来讲，即使真的兵败，山子军只要退到渭河南岸，一样可以凭河而守，等待镐京的援兵。
在过去的几年时间里，王师一直都用这种办法对付北方来的敌人，从未失过手，这一次按理来说也不太可能会出现失误。
几个念头在脑海里转了一遍，盛连山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山子军会在这个时候传出消息要撤回镐京。毕竟放弃渭北就等于大开门关，犬戎的人马就可以随意沿着渭河进入关中。
以犬戎蛮子的狼性，若发现渭北不再设防，一定会出兵进关劫掠平民，大肆破坏。
这种事若是让成周的天子得知，那就是渎职抗命，山子军的主将一定会被天子抓起来问罪责罚，说不准还要掉脑袋。
盛连山怎么想，他也不认为山子军的主将敢冒这么大的险擅自撤军。其中多半有什么隐情，让他不得不做出如此行险的决定，甚至于不顾自己的职责。
想来想去，唯一有可能的原因，那就是即将席卷丰镐的瘟疫。
青藜曾经说过，瘟疫的源头就是犬戎，山子军很有可能是受到瘟疫的影响出现什么问题，所以才会被迫撤军。
如果情况确实如此，那只能说这又是一个雪上加霜的糟糕消息。盛连山抬头看了一眼荀渐之，希望知道他是什么想法。而荀渐之也猜到这个可能，神色不是太好看。
“那好，我们赶快去吧，别让他们久等。盛公子，我就告辞了，如果有新的消息，我再过来和你说。”
荀渐之朝盛连山摇了摇头，最后跟着小卒离开了房间。
盛连山没有说什么，他望着两人离开屋子，虽然很想跟过去听一听究竟是什么情况，但因为伤势也只能作罢。
屋子里只剩下他和小寅两个人，盛连山想起小寅刚才说的什么都知道的人，于是问道：“你刚才说见过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到处还卖石头，还什么都知道，这是真的吗？”
小寅用力一点头，说道：“嗯，那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以前村子里经常会有一些奇怪的人，阿爹说那些人是商客。那个穿黑色斗篷的人也是一个商客，他每年春天都会从西边过来，然后秋天的时候又从东边过来。”
盛连山闻言一扬眉头，因为丰镐是西边通往中原的必经之路，沿途一直有很多商客，这不足为奇。
但是多数商客都只会选择大城池歇脚，极少有人会在不知名的小村子歇脚。而且小寅所说的那个人，春天时从西来，秋天时又从东来，这说明他就住在丰镐以西的地方。
所以春天雪化之时，他会从西边前往中原，途径小寅的村子。然后他会在中原呆半年，一直到秋季天气转冷之前，他才会从中原回来，再次途径小寅的村子。
这一点也不像寻常的商客，而且卖石头大概就是卖玉石，更不需要耽搁如此长的时间。
盛连山对小寅说的人越来越感兴趣，问道：“你说的这个人，他卖的是什么石头？玉石还是什么奇石？”
小寅年纪不大，但却足够聪明。他很清楚盛连山这么问的意思，所以肯定地说：“我问过阿爹，阿爹说不是什么贵重石头，是渭河旁边随处可见的卵石。”
“什么？千里入中原卖卵石？”盛连山越听越吃惊，有些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