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内陷入短暂的沉默，气氛显得有些僵硬。
盛连山看了看洛川，他也想知道洛川会如何应对这些质问，再决定要不要相信这个人。
洛川默然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按耐住内心的火气，沉声说道：“桑宣大人，你不看见不代表没有。在你们这些官贵老爷不知道的地方，我们流沙的人可是救了不少险些饿死的平民。”
“您别忘了，聚为黄土，散是流沙。丰镐的平民为什么会成为保护流沙的土，这其中的原因难道你不明白吗？”
他这一番反问气势极足，盛连山听着就想起了自己第一次碰见流沙盗的情形。
那个时候，申虱带着一帮眼睛都饿绿了的人藏在某个村子里，四处抓外来的人做活脯。那些村民之中应该就有不属于流沙的平民，因为饥饿最终走上了不归路。
尽管这个行为很恶心、残忍，但某种意义上来说，洛川的话并没有错。
桑宣自然也有耳闻这些残酷的事情，他默然了片刻，还是不依不饶地追问道：“你们先前曾经多次袭击过盛公子，晋朴前辈带他来镐京的时候你们还派人阻挠，现在却突然说要一起对抗瘟疫，你凭什么让我们相信？”
这个问题算是问到了盛连山的心坎里，他也想知道流沙和姬成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于是附和道：“不错，此事我也很好奇，你为什么说你们不再为姬成办事了？”
“为六王子办事？”洛川还没回答，桑宣便错愕地看向盛连山，他应该是头一次听说这件事。
盛连山隐隐觉得哪里有些奇怪，一时间也说不上来，还是解释道：“不错，这些流沙盗之所以抓我，全是因为姬成的悬赏。”
桑宣转念一想，随即也意识到姬成一定也是为了控制丰镐大阵，于是没有再多问。两个人都转头看向洛川，静静等待他给出一个合理又有力的解释。
洛川似乎有些犹豫，先看了盛连山一眼，然后才说道：“既然大家接下来要在一起同谋共事，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两位心里应该都很清楚这位六王子有什么目的，他抓盛公子的原因自然也是为了达成这个目的。”
“但利用盛公子只是达成目的的一种途径，而有些时候，还有另外的途径可以达成这个目的。”
虽然说要打开天窗说亮话，但他措辞仍然很隐晦。不过另外两人也顾不上在意这些细节，因为他们都从这番话里意识到了什么。
盛连山和桑宣对视一眼，迟疑地问道：“你的意思是……姬成他找到别的办法控制丰镐了？”
洛川点了点头，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盛连山，缓缓说道：“流沙在城内的线人前段时间打探到一些消息，据说地宫出事之前，姬成曾经派人悄悄去了城东北一处宅邸，那处宅邸的主人姓何。此外，姬成还从地宫里救出过一个身份不明的人。”
盛连山听到这里顿时心头一跳，马上就明白了洛川为什么会用异样的眼神看他。
先前他曾经在北华城住过一段时间，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而北华城的城主何尺就是四大家族中的何氏。姬成派人去城内何氏的府邸，地宫内救出人之后又闭门称病不出。
二者之间究竟有什么样的联系，自然会引起所有人的联想。
桑宣也想到了这一点，于是向盛连山投来了询问的目光。盛连山自然不会说出虢国要救太子伯服的事情，便只好摇头不语。但其实心底里，他已经推测到了一种可能性。
因为最后一次见到他们的时候，他自己、盘根、焦高和任不非正在四方对峙，后来被青藜召来的妖怪打散。
其后他看见任不非全身而退，至于盘根的假太子和代表四大家族的焦高却始终下落不明。姬成从地宫中救出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这两人中的一个，而且尤为可能是当时孤立无援的焦高。
这样一来，姬成很有可能从焦高嘴里问出四大家族的计划，再借助四大家族和虢国搭上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