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首乐曲曾唱，如果再见不能红着眼，是否还能红着脸。
盛连山第一次听到这首乐曲的时候，一度以为红着脸是指情人相见动心。
但现在看见韦无异的表情之后，他才意识到有些时候不一定只有情人相见才会红着脸。这个世界上有些人生气的时候，脸一样也是憋得通红，韦无异正是这样的人。
此时，他正站在巫事寮正厅的门口，面带寒意注视着屋内的三个人，最后视线停在了洛川脸上。
“师兄，你的伤怎么样了？我们……”
桑宣本来以为韦无异还在卧床休息，不料他却突然出现，而且还满脸怒气。他意识到韦无异多半是知道了什么，因此想要上前解释。
但韦无异伸手阻止了他，目光从洛川移向盛连山，说道：“我没事，地宫出事之后发生的事情，晋朴前辈已经和我说了一个大概。你说和盛公子去见青藜，那青藜现在哪？哑巴呢？”
桑宣回头去看盛连山，盛连山于是上前一步解释道：“穷鬼把它救走了，我们两个中了毒。后来哑巴为掩护我们，独自引开了街上巡查的兵卒，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
“穷鬼把它救走了？”韦无异眉毛一扬，难以置信地问：“那你们的毒现在没事吗？此人又是谁？”
他的语气有点冲，三人都感觉到其中隐含着恼怒。盛连山迟疑了一下，低声说道：“他是流沙的黄沙使洛川，我们两个毒发的时候，他带着流沙救了我们，还帮我们解了毒。”
“久闻韦无异大人的大名，今日……”洛川正要接过话头顺势拍一拍韦无异的马屁，没想到却被他粗暴地打断了。
“流沙盗？”韦无异瞪了一眼盛连山，质问道：“我记得他们先前还设下埋伏企图害你，现在居然会跑出来救人？盛公子，你究竟还藏了多少秘密没告诉我？地宫内来历不明的尸体是不是也与你有关？他们也是流沙盗吗？”
盛连山听到这里心中一个咯噔，忽然就明白为什么姬壬会来找韦无异，为什么他会这么生气。
不过也没办法，那么多人死在地宫之内，尸体不可能不被绿耳军的人找到，事情败露只不过是早晚的区别。但他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因此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回答。
韦无异见他神色有异，话也说不出来，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推断，怒道：“盛公子，你要做什么事，我本来管不到。但丰镐大阵事关数千里土地的未来，事关千万百姓的生计，你怎么可以拿它来儿戏！”
“你知不道我的两个师弟付出了性命做代价，荆岳大人现在还昏迷不醒。结果大阵的改造却完全失败，地宫无法修复，所有的努力都毁于一旦，唯一的希望也化为乌有，你可知这是什么罪过？”
他猛然向前走了两步，眼睛直勾勾盯着盛连山，几乎喷出怒火。
厅内突然安静下来，桑宣见师兄发火，自然不敢上去触霉头。洛川却似乎早已料到会有这么一出，不紧不慢站在旁边静静围观。盛连山被韦无异一句接一句的质问难住，除了沉默之外也无法同他解释。
虽然太子伯服的事情与地宫的坍塌没有直接关系，但人确实与他有关，而事也确实是不轨之事。韦无异会将两件事联在一起，这是再正常不过的想法。
他沉默了一会儿，终于俯身朝韦无异行道歉礼，说道：“此事确实是我之过，眼前的危机过去之后，我会原原本本把所有事说出来。届时任凭前辈你想怎么办，我一定不会有异议。”
韦无异虽然生气，但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心中积压的怒火发泄完了，理智便逐渐开始恢复。
而且现在有洛川在场，他也不便继续深究盛连山和那些人的事情。于是走到一旁坐下，问道：“你说的危机是什么？如果是指瘟疫，我已经听晋朴前辈说了。除了青藜的话，你们还有其他能证明瘟疫的消息吗？”
其余三人对视了一眼，桑宣上前说道：“师兄，流沙在城外救了一个人。那人是来自南丹城的信使，他手里有一封信可以证明丹水河以西确实发生了瘟疫，而且正在向东扩散。”
韦无异没有怀疑自己师弟的话，刚刚恢复的神色立刻又变得阴沉，说道：“既然有南丹城送来的信，那还不赶紧拿给姬壬将军。请他送信给其他城主，让所有绿耳军出动，设防线阻止疫病扩散。”
洛川终于出声了，他摇头说道：“韦无异大人，我们三人商议过了，这封信不能直接交给姬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