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二从未想过自己会看见这样一张脸，即使是做梦都没梦见过。
月光下，他看见对面的怪物是一只躯体短小，但四肢极长的猴子模样。尤其是两只手，直接就拖到地上。
但比起诡异的身材更令人感到惊骇的是它的头，脑袋就像是一个鼓起的泥巴球，凌乱的短毛里露出一张惨白的人脸。如果不仔细看，简直就像是在泥巴球上贴了张面皮。
脸上的五官肿胀，完全不成比例。鼻孔朝天，一对死鱼眼睛瞪得斗大，粗状的眉毛斜冲向天，表情异常狰狞。
申二看它的时候，怪物也在看着他，整个脸就像吹气一样鼓起来。眼睛鼻子嘴巴都挤在一起向外突出，死不像死，活不像活，透着说不尽的阴邪与诡异。
这场面实在是令人头皮发麻，申二何曾想过会碰见这种事，整个人当即就呆住了，汗如雨下，动也不动。
猴怪被他踢了一脚，大概是有些搞不清申二的底细，心怀忌惮，倒也没有第一时间动手。
双方就这个样子僵在原地，任凭阴寒的风来回地吹。
虽然气氛很僵硬，但机会难得。短短一会儿时间内，申二的脑子转得比任何时候都快，他把几辈子都没想过的办法全都想了一遍，终于找到一个有可能脱身的办法。
而对面的猴怪也渐渐有些不耐烦，两只眼睛越蹬越大，终于开始慢慢靠近申二。
申二也壮起胆子瞪着它，四目相对了片刻，突然之间，他猛然一甩手。还冒着火星子的木棍被迅速砸向了猴怪，同一时刻他转身就向自己栓马的地方狂奔而去。
猴怪反应很快，它甚至没有动手，屁股后灰黑色的尾巴灵巧地一卷，直接凭空抓住木棍丢到一边。两只极长的手不知往哪里一摸，居然摸出来两块菱形的石子，抬头就掷向申二。
破风声眨眼之间就追上了正在狂奔的申二，他听到脑后的声音，直接向前一扑避开了石子。刚刚翻身站起，第二波的石子已经追身而至。
申二没有想到猴怪这么厉害，石子一波接一波就像是不会停歇一样。而且速度又快，准头又好，他根本避无可避，肩膀、背上和大腿接连中了一下。
这些石子被打磨成了特殊的菱形，固然是方便猴怪投掷，同样也增加了砸中人之后的伤害。再加上力道极大，几枚石子砸在身上，直接就砸穿皮肉，鲜血直流。
申二再度被打趴在地上，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处好肉。
不过猴怪不知是疑心太重，还是有其它的毛病，总之就是在远处来回走动，不愿轻易靠近申二。
它依靠两只修长的手臂按在地上四足运动，所以动作十分迅速和灵巧。在黑暗里上下翻腾，同时还在不断朝申二投掷石子，确保这一回他真的没有反抗能力。
申二几次想要站起来，结果直接就被一枚石子重新打趴下。还有一枚石子打在他的额头右侧，差一点就把脑袋打爆了。
他疼得眼冒金星，几乎就要放弃。
关键时刻，他想起了怀里的密信。他想起了南丹城那些染病者的惨状，还有河对岸源源不断逃过来的人。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能把信送到镐京，南丹城的人也会一个个以那种凄惨的模样死去，包括他的阿娘，还包括他的朋友、同僚和卒长大人。